“有人在他的书里这么写过，‘每个男人都有这么一段幼稚的时光，那个时候你觉得自己可以领着10万大军荡平天下，那个时候你觉得你可以和一个女人相守终老，离开了他，你便要浪迹天涯’。”薇薇安用她独有的清冽声音低声说着，“多美的叙事啊，博大而又渺小，能写出这种文字的人，注定会有一个不平凡的生活。”
她好像在低声笑着，又似乎是在追忆过往，怀念这段文字。
周洋闭着眼睛，被她牵着走，薇薇安要求他不要睁眼也不要说话，于是，一路上只听见薇薇安一个人在低低的自言自语。
“找了这么多年，总算找到了，至于后面，那又两说。”
他听了这些话，意识有些模糊，明明是在走路，但身体却又似是在停滞一样，意识逐渐下沉，仿佛要睡去，薇薇安的话像是潮水那样涌上来，淹没礁石那般吞没了他仅存的思绪。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在意识被吞没前的最后时刻，他听到有人轻。声呢喃。
～～～
闹钟响起来，把周扬从混沌中唤醒，仿佛受到了刺激，他一个机灵从床上坐起来，还未睁眼，他便感觉到脑后有什么特殊的重量，一时回想起昨夜那般的“噩梦”，他连忙向身后看去，只见一头白色的长发正随意的撒在床上，他吃了一惊，想爬起来，手指却又扯到了头发，疼得他轻呼出声，却是明显不属于他自己的声音，这让他怔了一下，似是想起什么，他伸手向下面摸去。
仅剩的希望也落空了，本应存在事物消失不见，他顿时慌了，想下床去找面镜子，只是在移动时，手再次扯到了头发，这次痛感远超上次，让他不禁痛呼，迫不得己理了理头发，三步并作两步准备跳下床，还未落地，便看到一个熟人。
薇薇安。
只见她用一只手撑着头，脸上似乎还有趴在桌上睡觉所压出的红印，睡眼朦胧的她就那样坐在周扬的座位上盯着刚刚从床上跳下来的周扬，嘴角带着微笑，但她那笑容在现在的周扬看来，无亚于魔鬼的面容。
还未待她开口，薇薇安便抢先一步，“你在找镜子对吗？放弃吧，这个屋子里所有的镜子都被我扔掉了，甚至连玻璃上也做了特殊的处理，映不出你的倒影的。”
“为什么？还有你到底是谁？”周扬大声的喊道，但是此刻他用尽全力的嘶吼，在薇薇安听来却像是小奶猫的叫声那般毫无威胁，甚至有些可爱。
“我是谁？这个很好回答，你已经很熟悉我了，”他面前的白发魔女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他，“薇薇安，审判魔女，在游戏里被你杀了99次的那个，哦，现在100次凑齐了。”
尽管周洋有些害怕，但他仍坚持不动，薇薇安走到他的面前站定，微微俯身看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身体，把我的身体还给我，”他盯着薇薇安碧蓝的双眸，坚定的说。
“抱歉，我做不到，”她直起身子，忽然绕到周扬背后，然后伸出手指着他面前的一块玻璃，“仔细看那块儿玻璃，你能从里面看到什么。”
周扬的目光跟随她的指引落在那块玻璃上，上面映着两个人的模糊人影，其中一个自不必多说是薇薇安，至于另一个，他虽不愿承认，但那应当是自己了。
尽管不情愿，他还是先花了一点时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新面孔，同薇薇安一样的白色长发一直垂到腰间，同样与薇薇相同的碧蓝眼眸，小巧的琼鼻搭配着可爱的脸蛋，可以说是最符合周扬审美的那类可爱少女。
“不用担心，我对自己的捏人水平还是有自信的。”薇薇安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似乎是觉得周扬对自己的工作表示满意。
“等等，你不是说玻璃上映不出我的倒影吗？”周扬此时虽然有些搞不懂情况，但她很敏锐的发现了薇薇安前后话语的矛盾。
“那你可以再自己看一看，我帮你把这个法术解除，”她打了个响指，周扬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边离开了，“你可以自己再去看看。”然后她向后退开，双手环抱，静观其变。
周扬回头看去，看到薇薇安眼中露着一丝担忧，尽管不明所以，但她还是把目光再次投向了玻璃。
薇薇安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闭上了眼睛。
在听到少女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后，她重新睁开眼睛。于是薇薇安看到眼前的人如遭重击那般呕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形不断地在男和女以及不知什么东西之间变换，发出痛苦的嘶吼。
薇薇安伸出双手抱住眼前人的双肩，于是白发少女的身形重新出现，稳固下来，只是刚刚还恬静可爱的少女如同在凶杀现场一般，全身上下布满了伤口，衣服也被血染红。
毫不在意少女吐在自己身上的鲜血，她施展魔法，抚平少女的抽搐和痉挛，一段时间之后，少女的身形恢复如初，所有血迹也消失不见。
待到疼感基本平息，少女的眼泪才像开闸一般流下，薇薇安当然知道那种痛感，足以让人发疯，她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薇薇安知道大多数人都没法自己挺住第一次注视，这种表现可以说得上是万中无一，但尽管后来薇薇安和周扬自己已经做好了诸多防护，“侧面”们仍时不时的试图跳出来给她带来不可磨灭的痛苦，以至于后来镜面或是玻璃面成为了一种精神创伤。
哭了一小会儿，眼泪逐渐止住了，少女低声道谢，慢慢的从薇薇安怀中离开。
“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好。”少女点了点头，擦干眼泪，看着薇薇安。
“现在这个样子，你不太适合使用之前的名字，在我身边，你就叫海伦娜，或者……”她顿了顿，“但这并不是说你之前的形象就没有了，周扬这个名字就不存在了，这涉及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海伦娜，周扬，或者什么别的身份，这些都是你的侧面，在没有周围人一起确定的时候，你的状态，在这些侧面中是不确定的，因此，祂会分裂开并争夺主导权，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不让你照镜子或者玻璃面的缘故。”
按薇薇安的说法，如果仅仅是祂自己，那么无论是海伦娜、周扬，亦或是其他在祂身上出现的不知名的身份，这些是不能确定的，必须要靠周围人，这很奇怪，但似乎又有些合理。
“在这里我们做个实验吧，你放心，这次不会出现疼”，薇薇安把正在响着上课通知的手机塞在周扬不，现在应该叫海伦娜手里，“你试试看。”
海伦娜接过手机，点开了上课界面，在她刚刚点开的一瞬间，她的身形便又发生了变化，恢复到了以前男性的模样，或者说他原本周扬的样子，只是身高缩水了很多。
“侧面之间会互相影响的，”薇薇安满意的看着他的变化，“你签到完之后再把手机放下试试。”
他把手倒扣着放下，在手机离开手的一瞬间，他便又恢复到了海伦娜的状态。
如此神奇的转换，让她不禁感觉到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她打开，“这么说，我现在其实拥有两副面孔？”“
这么说没错，但是恐怕你接下来的人生都要用海伦娜这个名字度过了。”
“为……为什么？”
“还记得那100次吗？”薇薇安微笑，“人被杀就会死，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以血还血，这是汉谟拉比法典上立的规矩。”
“别在这立法典！你，你要干什么？”
“薇薇安没有说话，而是先走到桌边，拿起海伦娜刚刚放下的手机，确认了上课正在进行，且静音之后，她掰了掰手指，掏出魔杖步步紧逼。
“你，见习魔女海伦娜，以后就是我审判不对，现在应该不能叫审判魔女了，总之，就是魔女薇薇安的魔女学徒。”
她的魔杖尖端放出一道绿色的光芒，海伦娜脑中自动进行了配音，阿瓦达啃大瓜！
绿光击中了她，随着一道清脆的上锁声音响起，她的脖颈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魔法痕迹，然后骤然收紧，海伦娜还没来得及反抗，那道痕迹，便化为漆黑的纹身，环绕了整个脖子一圈。
“得罪了我还想跑？”在海伦娜被薇薇安用魔杖敲晕之前，这是她最后听到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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